浙江省廢紙再生產業的經驗、問題及對策
摘要:文章分析了浙江省在廢紙再生方面的3個典型模式的經驗，指出了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建議對策。
資源再生產業是建立廢物和廢舊資源的處理、處置和再生的產業，其將從根本上解決廢物和廢舊資源在全社會的循環利用問題。資源再生產業發展的基礎存在于微觀的經濟活動中。發達國家的循環經濟不僅得到了政府的提倡和推動，也得到了企業界的積極響應和努力實踐。許多企業在微觀層次上對循環經濟的運行模式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國外的典型模式如杜邦模式，可稱為企業內部的資源再生利用模式，其要義是組織企業內部各工藝路線之間的物料循環利用。后者可稱之為企業之間的資源再生利用模式，其要義是把不同的工廠聯結起來，形成共享資源和互換副產品的產業共生組合，使得一家工廠的廢氣、廢熱、廢水、廢渣等能成為另一家工廠的原料和能源。
相比國外的成績，我國的資源再生情況不容樂觀。據預測，我國每年約有200萬噸廢紙隨垃圾丟棄而沒有回收利用。造紙業是高能耗、高污染的行業。據國家環境保護總局統計，2004年在全國的41個行業中，工業廢水排放總量為221.1億噸，其中造紙業的廢水排放量占總量的14.4％，僅次于化工制造業，位居第二；而按廢水中化學需氧量指標（COD）排序，造紙業COD總排放量高達168.2萬噸，占全國工業排放總量的33％，位居第一。此外，造紙業還列居我國五大高耗水行業之首，國內紙廠噸紙水耗就高達100m3以上，幾乎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0倍。
浙江省在廢紙再生利用方面取得了初步成績。本文選擇了兩家企業和一個生態園區作了典型調查和較深入的剖析，以期總結經驗、找出問題和提出對策。
1 典型模式
1.1 寧波中華紙業有限公司
寧波中華紙業是我國最大的一家使用廢紙為造紙原料的再生型工業造紙企業。2005年12月被國家環境保護總局授予“國家環境友好企業”稱號。
該公司1999-2005年累計完成產量323.9萬噸，產值161.9億元，銷售收入164億元，利稅20.2億元。
該公司已建成投產的三期項目是目前世界上單產最大、技術最先進的工業板紙生產線，年產能力為75萬噸，其中，回收廢紙占所用紙漿原料的85％以上，年回收廢紙70萬噸。該公司在廢紙再生利用及發展資源再生產業方面的做法是：
（1）環境管理水平先進
1999年4月，公司通過瑞士SGS認證公司的ISO1400l環境保護管理體系認證，成為全國造紙行業首家通過該體系認證的企業，也成為國內造紙企業致力于環保事業的典范。公司有完善的環保組織機構，最高主管總經理全面負責公司的環保工作，執行主管負責ISO1400l體系的日常運行管理，公司各部門、各班組參與公司環境保護的日常管理工作。
（2）投入巨資用于污染防治和環保建設，成果顯著
公司對白水、廢水、廢渣、廢氣等污染物進行全面的綜合治理，達到國家環保一級排放標準。
公司目前日處理污水4.5萬噸，水資源重復利用率達50％以上，噸紙耗水量僅為10噸，萬元產值COD排放量僅為4.99kg，是全國41個工業行業每萬元產值COD平均排放量水平的43％左右，各項指標均優于同行業和國家標準。
（3）資源再生利用數量可觀
公司廢紙利用量約18.63萬噸/月，以作為造紙原料用于生產過程；循環水利用量約44.88萬噸/月，廢水、冷凝水和噴淋水等回用；廢渣焚燒量250噸/月，焚燒余熱回用，鍋爐產蒸汽供生產使用；廢漿回用量900噸/月，制漿廢漿回用于造紙生產；污泥、廢料、粉煤灰等綜合利用量達2萬噸/月，作為其他廠家的原料。資源再生利用所產生的經濟效益量可達190.87萬元/月。
（4）廢水“零”排放探索
目前，公司每噸紙耗水量少于20m3，遠低于國家造紙行業每噸紙耗水60m3的標準。目前，公司與寧波杉杉科技創業投資有限公司就“中華紙業中水回用系統研制和初步設計”簽訂了合作協議，為達到廢水“零”排放的目標進行積極探索。
（5）增加對國內廢紙的用量
公司為增加國內廢紙收購量，目前已與江東區人民政府簽訂協議，回收政府的廢舊報紙，對廢紙進行集中分類回收，在增加國內廢紙回收和使用量方面進行了一些探索和創新。
1.2 富倫造紙廠
富倫造紙廠是一家較有代表性的富陽地方造紙企業，原年產值1500萬元，上繳利稅100余萬元，年排水量3萬噸。該廠通過自身摸索實現生產技術改造，2006年9月，采用“中水利用”新技術的生產流水線項目運行后，年耗水量減至1.9萬噸，年產值有望達到3千萬元，上繳國家稅收將翻一番，達到200萬元，在取得顯著經濟效益的同時實現了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
富倫造紙廠的生產原料主要是廢棄紙質鋁塑復合飲料盒（如牛奶盒）及廢舊報紙和從國外進口的廢紙。牛奶盒由于其制造工藝的特殊性，為了防滲漏，采用了鋁、塑料、紙等5層材料，在自然狀態下很難降解。若盲目采取普通的填埋方式處理會造成環境問題，同時還會造成土地資源的浪費。富倫造紙廠通過物理方法將鋁塑復合物中的鋁和塑料分離，不僅得到成品紙，還得到了鋁和塑料。由于生產牛奶包裝盒所用的紙為符合食品包裝要求的一次長纖維紙漿，鋁和塑料均為一次鋁及一次塑料等高檔原材料，所以回收加工產品的品質相當高，產品供不應求。
該廠每年可處理約3萬噸廢棄牛奶盒，每1000噸原料最后可以生產出500噸成品紙、100噸塑料和20～30噸鋁。在市場上，非再生的成品紙售價為8千元/噸，而再生成品紙售價僅為4千元/噸；非再生塑料6千元/噸，再生塑料5千元/噸；非再生的鋁是2萬多元/噸，再生鋁僅1.2萬元/噸。2005年，富倫造紙廠綜合利用牛奶飲料盒1300噸，僅生產造紙一項就可獲得利潤百萬元以上。
1.3 富陽市再生紙生態園區
富陽市再生紙生態園區是將同類企業聚集在同一個生態園區中的資源再生利用模式。其主要做法是：全面實施生態化改造，通過產業鏈延伸、資源綜合利用、土地集約使用、廢物集中處理、熱電能源共享等模式，改造工業示范園區，使其生態化。
富陽市從2005年開始，開啟了以“三廢”全部達標排放為目標的“三年整治”工程。采取的主要措施有：1）將所有造紙廠集中在“春江”、“大源”、“靈橋”三個工業功能區，制定出臺生態工業示范區建設環境保護指標體系并進行集中統一管理。2）用3～4年時間，投資10億元建設“八一”、“南春”、“永泰”、“大源”、“靈橋”五個大型污水處理廠，集中處理生活污水和造紙廢水，日處理污水量可達85萬噸。在這五個污水處理廠建成后，江南片三個造紙工業功能區所有造紙企業的污水排放口一律封堵，形成五個統一排放口，直接排入富春江的水可達二、三級水標準。造紙行業平均噸紙排水量從目前的120t下降到60t以下，全市造紙生產的環境可容納量從現有的174萬t/a（t/a是用來表示光、熱等的散發, 發射, 噴射的單位）提高到350萬t/a。3）關閉150余臺小鍋爐，各功能園區按照生態工業示范區創建要求，建設熱電廠進行聯片統一供熱。目前已有三個熱電廠投產，富陽市的空氣質量由此得到明顯改善。4）大力發展循環經濟。目前已經基本形成了產業內的資源循環利用，企業內部資源循環利用模式也正處于摸索階段。
廢紙占富陽造紙行業原料總量的80%以上。全市造紙企業2004年產量369萬噸，消耗廢紙400萬噸左右，可替代成品紙漿約300萬噸。如按3m3木材生產1噸木漿計算，一年可節約木材約900萬m3。造紙以廢紙為原料還可為減少環境污染、節約能源帶來非常可觀的社會效益。據測算，生產300萬噸紙漿需消耗原煤150萬噸、電力18億kW·h、工業用水24億噸、化工原料120萬噸、排放COD1.8億噸、排放二氧化硫0.7萬噸。因此，以廢紙為原料造紙在減少森林資源過度開發的同時，也為造紙行業的可持續發展走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目前，富陽市已經形成了專業的廢紙銷售市場，來自全國各地和歐美的進口廢紙在這里得到再利用、再生產，鄰近縣（市）的造紙企業也都來富陽市獲取廢紙材料。
處于富陽市再生紙生態園區中的“八一城市污水處理廠”的項目總投資達2.4億元，工程占地面積200畝。于2004年動工，2006年5月底建成運行，負責處理春江街道八一、高陽、友誼、民主、建設村內42家造紙企業和近8000人的居民生活和工業污水。處理的污水主要為八一區塊的造紙工業廢水，生活污水僅占很少一部分。該廠日處理廢水15萬噸，排放COD達35mg/L（國家標準為100mg/L）。
八一城市污水處理廠是目前國內造紙廢水集中處理最大的工程之一，經該工程處理后的中水不外排，全部回用作為造紙生產用水，中水大部分用于制漿車間，所以造紙企業只需小部分水用于造紙車間自身封閉循環的補充用水。造紙企業和污水處理廠之間形成了一個閉路循環，廢水幾乎零排放，每年可節約水資源3600萬m3；在處理廠滿負荷運行后，每天將產生600多噸污泥，因此，八一污水處理廠還將與浙江大學合作，將污泥干化后進行焚燒發電，對發電后所產生的粉煤灰，再進行利用，制造新型建材。這樣，在板橋集團內部就形成了循環產業鏈：廢紙造紙—造紙污水生化處理—處理后廢水回用—污泥干化焚燒發電—粉煤灰制造節能建材。整個過程將節約填埋場土地面積300畝/年，污泥焚燒可節約原煤8.5萬噸/年，節約用于取土制粘土磚的耕地為150畝/年。
2 存在的問題
（1）加工貿易政策的調整給寧波廢紙再生企業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如寧波中華紙業有限公司，2005年實際進口木漿原料加工產品出口量為71020噸，銷售收入4.5億元，2006年計劃出口量15萬噸，預計銷售收入9.5億元。出口國家和地區包括美國、歐洲、澳洲、中東、印度、香港等。
2005年12月9日，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商務部等七部委聯合發布了2005年2595號文件《關于控制部分高耗能、高污染、資源性產品出口有關措施的通知》，文件第一條規定：“2006年1月1日起，將進口…、原木、木漿，出口木漿或紙張、紙板；…列入加工貿易禁止類目錄，不再審批上述品種的加工貿易合同。此前已經由商務主管部門批準并在海關備案的上述品種的加工貿易業務，允許按現行規定在批準有效期內執行完畢，到期后不予延期…”。
國家停止進口木漿加工貿易主要是為了控制高能耗、高污染、資源性產品的出口，但進口木漿加工貿易不屬于以上三類產品范疇。原因是：1）進口木漿加工貿易不是高能耗、高污染。寧波中華紙業有限公司生產使用的木漿均為從巴西、加拿大等國家進口的成品干漿，沒有從原木和木片加工成成品漿的高能耗、高污染過程，從成品木漿開始，造紙生產工藝過程就很簡單，能耗、水耗低，生產過程清潔程度高、污染低；2）進口木漿加工貿易非資源性產品出口。進口成品干漿加工成紙張出口，不使用國內的木材資源，有利于保護國內的生態環境和自然資源，是進口資源，而非出口資源；3）中華紙業目前已通過市環保局和國家環境保護總局嚴格審核認證，獲得“國家環境友好企業”稱號，充分體現了企業和產品對環境的友好。公司造紙廢水COD每萬元產值量僅為全國41個行業平均水平的15%，遠低于國家標準，也遠低于紡織、農副食品加工、醫藥等行業。
國家財政部門認為企業進行加工貿易后，國家的稅收將會減少，企業的一部分稅收將流向國外。實際上，就進行加工貿易的企業來講雖然上交國家的稅收將減少，但進行加工貿易可以帶動其它產業的發展，帶來其它產業稅收的增加，就整個國家的稅收來講還是增加的，并且還能增加就業機會。
目前國內紙板出口與內銷每噸產品的效益相差約600元人民幣，以中華紙業2006年計劃出口15萬噸計算，每年將減少收益近1億元。據統計，國內2005年紙板產能為200余萬噸，市場已暫時出現供大于求的局面，競爭惡化，選擇產品出口已成為企業改善經營質量的唯一出路。停止進口木漿加工貿易將會使一些大型造紙企業在未來的經營中陷入困境，并給后續項目的建設帶來嚴重影響。
國內廢紙回收系統目前尚不夠流暢，廢紙主要依靠進口。如寧波中華紙業有限公司主要的生產原料是廢新聞紙、廢雜志紙、辦公廢紙等以及購自印尼、巴西、加拿大的進口商品木漿。回收的廢紙主要以進口為主，國內收購比例只占一小部分，約20%。這是由于國內的廢紙回收系統不夠完善、不夠集中，國內的垃圾分類開展不夠好，而且量少，廢紙收購回收后，有一部分還要重新分類。而國外垃圾分類清楚，且比較集中，規模較大。所以，該公司的生產原料以進口廢紙為主，國內回收廢紙為輔。
（2）原料來源渠道窄
由于國內的民眾目前還沒有養成將垃圾分類丟棄的習慣，一些如富倫造紙廠這樣的企業要想獲得牛奶盒這樣的原料就需要付出相當大的收集成本。此外，大部分城市的居民小區存在禁止拾荒人員進入小區收集垃圾的情況，企業的一些原料來源就更成問題。
（3）缺乏針對產業具體情況的相關稅收政策支持，客觀上阻礙了資源再生產業的發展
如企業在運營過程中付出了“銷項”，但由于沒有“進項”進行抵扣（收購廢紙一般是從自然人收購，但自然人沒有發票），因而就出現了虧損現象。主管部門為此出臺了相關政策，規定可以抵扣10%，當地有關部門為此專門設立了一個公司，以提供“進項”，但要求企業將收購來的廢紙先拉到該公司過稱，并將所付款項打入該公司帳號，這樣企業的收購中的流動資金就成為了原來的兩倍。
3 建議和對策
（1）有關部門應加大執法力度，基本杜絕高污染小企業的生產。
（2）國家應對技術先進、對環境友好的大型造紙企業予以進口木漿加工貿易或產品的政策支持。
（3）大力發展可再生資源和綜合利用工業廢棄物的生產企業，盡快形成再生資源回收、加工、利用的產業鏈，并盡可能促使產業鏈延伸，發展下游產品。
（4）重視宣傳教育，使資源再生成為全民的共識。實施資源再生不僅需要政府的倡導和企業的自律，更需要社會公眾的參與。
（5）組建資源回收體系。第一步，可由街道、社區出面，將撿垃圾的拾荒人員登記在冊，組成一個小組。社區將垃圾桶分成5大類，分別裝有機垃圾、可回收包裝（如紙盒、紙箱，其他的可回收包裝如罐頭盒、塑料盒等只要印有可回收標志都可以歸為一類，這就又要求企業必須在可回收的包裝盒上印有可回收標志，即規定生產者有回收義務）、紙、玻璃制品、廢棄電池等。不同的垃圾由不同的垃圾箱收集，并標以不同顏色，并注明所裝垃圾種類。街道上的垃圾桶罩的塑料袋一般為黃色和藍色。黃色收集紙包裝等可回收垃圾，后者容納果皮等生活垃圾。對暫時沒有分開的垃圾，就由這些拾荒人員進行分揀，定期送到企業或某一地方集中。這樣，既可解決就業問題，又可解決街道、社區不愿拾荒人員進入社區的問題。第二步，將各街道、社區的回收小組組成一個公司，享受國家優惠政策如稅收等。該公司可以納入到浙江省供銷社再生資源回收網絡的體系中。
（6）政府退出非公共產品的提供。一是由微觀企業自己出資興建集中供熱廠。如在富陽市再生紙生態園區中，可由各造紙廠共同出資興建集中供熱廠。該廠可以是股份形式，主要是為出資的造紙廠服務，不以營利為目的，或微利保本。這樣，其價格就可以控制在一定水平。二是引入市場競爭機制。為開展公平競爭，待富陽市再生紙生態園區中五個污水處理廠全部投運后，應實行污水廠聯網，根據污水處理效率的高低，選擇污水處理廠，而政府不應硬性規定，這樣有利于污水處理廠效率的提高和公平競爭。
（7）發揮行業協會作用，加強行業自律。如富陽一些造紙企業的產品結構過于單一，產品檔次較低，企業效益不佳。可以以市場為導向，行業協會作指導，進行企業資產重組，使其有更多資金投入到高檔紙制品的研發，從而取得更好的經濟效益。富陽造紙企業多為小型家族式企業，管理模式落后，資金壓力大，行業協會要為企業提供更多機會學習先進的管理方式，完善管理制度。通過多種渠道，爭取以多種方式來為小企業提供融資幫助，助推企業做大做強。
（8）加強誠信教育，減少收購中的流動資金。如國家對企業收購的廢牛奶盒、廢紙張等，給予10%的進項抵扣。而后不定期抽檢，若發現有虛報現象，查明原因后通報批評、取消自報收購數量的優惠政策，并處以10倍以下的罰款。企業接受輿論監督，優勝劣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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