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鵬明的三階段生態文明構想
一個冬日的午后,記者如約來到柏彥大廈,采訪了北京綠創環保集團董事長姜鵬明。
姜鵬明是一位環保企業家,也是科研工作者,還是一位思辨的學者,他善于運用自然科學和哲學的思維來審視環境問題。
在與記者交談的兩個多小時時間里,他談到了中國環境問題產生的原因,如何來解決這些問題,甚至還談到了當下的價值衡量標準。
作為一個有擔當的企業家,他希望利用中關村的原創技術,將各領域的環保民營企業聯合起來,以環保產業聯盟的形式,按照治病救“人”的原則,為中國出現的區域性綜合性環境問題診脈、祛病。
他甚至還將企業家的思維融入協會的管理運作中,將原本形式化的協會接了地氣,在業務上煥然一新。
期間,姜鵬明還接到一個電話,北京京劇院正在排演一部以中關村企業家創業史為主線的現代京劇,而這個人物原型的參照正是姜鵬明。
如果問中關村規模效益最高的企業是哪幾家,綠創環?隙ㄅ挪坏角皫孜唬坏诃h保領域,既有理論基礎,又有頂層設計,還能夠出具解決方案的就非綠創環保莫屬了。
這就是姜鵬明的高明之處。
環境問題是如何產生的?
提起環境問題,就要說一說姜鵬明在六年以前將“天人合一”學說提升到“人適天和”的理論,這一理論與當前國家提出的生態文明觀如出一轍,在主線的把握上很明晰。遺憾的是,這一理論提出后,只是在哲學界和科學界討論過,在社會上并沒有引起很大的反響。
這一理論的要義是,“天人合一”的根本,是人要自覺順應自然規律,才能達到天人和諧;反之,就要受到自然界的報復。“人與心的和諧,人與人的和諧,尤其是人與自然的和諧,是和諧世界的三大要義。”“在當今個人欲望的無限性與自然資源的有限性之間的矛盾的社會中,人要有所敬畏。”
姜鵬明強調,通過“人適天和”,建立起心靈的秩序,才具有“宇宙之心”。他進一步認為,人與自然的矛盾決定了其他兩個矛盾。“人適天和”理論應該上升成為社會的一種主流思想和意識,才能解決當前人們生產和生活中的很多問題。
這與他的經歷不無相關。上世紀50年代生人,他們那代人經歷過大躍進,被“人定勝天”的思想所鼓舞,滿懷高漲的建設國家的熱情;到后來又熬過了三年自然災害、文化大革命;最終迎來了改革開放。長期從事環境保護工作、又著迷于各類哲學書籍,讓他透悟到從哲學角度看待環境問題的重要性。
當十七大報告第一次提到“生態文明”概念的時候,姜鵬明正在中央黨校學習,他還專門就此提法寫了一篇文章。
“如果從生態史觀的角度來看待人類社會,我們的思維會更加清晰。馬克思主義是從階級的角度看待歷史,但階級的出現只是人類歷史中的一個階段。如果從生態文明角度來看,人類歷史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自發的生態文明階段,第二個階段是自我的生態文明階段,第三個階段是自覺的生態文明階段。”
姜鵬明認為,我們正在進入自覺的生態文明階段,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應該提倡的。
自發的生態文明階段指的是人類取得社會資源,直接消費,沒有經過生產環節,消費完以后再將其拋到自然界當中。例如打獵、采摘野果,這時的人們是敬畏自然的。表現為神權社會結構,幸福觀是能活下去就好。
發展到自我的生態文明階段,人類開始認識到一些自然規律,如萬有引力定律等,自我意識有了覺醒,人類變得初知天而不畏天,認為人可以改造自然。這一階段的資源使用方式為人們取得資源,經過加工消費以后,再拋回到自然界中。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階級和兩級分化,生產力的發展主要體現在生產權力的把控上。出現了物權社會結構。衡量發展的指標是規模、效率和經濟效益。
“這時人們的幸福觀變得狹隘,只要我活得好就行。”霧霾天的出現就是自我的生態文明階段的產物。
而自覺的生態文明階段,人們要做到大知天而畏天。這一階段的資源經濟模式體現在,人們從自然界中取得資源加工消費以后,再循環利用。社會結構走向人權社會,衡量發展的指標應當是公平、民主和正義。
姜鵬明的三階段生態文明觀,試圖向人們論述,一切認識的來源基于自然法則。“自然資源的有限性,包括社會的環境容量、化石能源、水和土地資源等的有限性和人類欲望的無限性構成了現在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
在國民經濟的很多領域出現了生產過剩。風力發電、光伏產業現狀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
“建個電廠不難,難的是電網的建設與輸送,這一過程中有20%以上的能源要消耗在電網上,水網也是如此。”
姜鵬明認為,是衡量社會發展的標準出現了問題。自我的生態文明階段,衡量經濟發展的尺度是規模、效率和效益。哪一個企業的發展都要有規模,沒有效率就沒有規模,生產成本也不會降低,沒有效益就不可以可持續的發展。但是,當這種衡量標準一旦作為主流意識蔓延到社會中,勢必會造成多樣性被扼殺。原來的大規模城鎮化就是工業化的結果。
基于此問題,十八屆三中全會將城鎮化放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我們要有處方權”
人的欲望的無限性與資源的有限性之間的矛盾是否真的不可調和?
姜鵬明對此表示否定,人的欲望是無限的,大多數資源也是不可再生的,但人們利用資源的方式卻是無限的。“石墨烯的發現,可以讓計算機的存儲量提高幾百倍甚至幾千倍;用石英做成的光纖,在性能上比用銅線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他試圖讓記者明白,人類雖然不能夠獲得絕對真理,但真理是可以無限接近的。
早在幾年前,姜鵬明的這一想法就在不斷的醞釀過程中得以成熟,最終衍伸出解決環境問題要靠城市環境醫院的方法更有效。綠創環保的原創技術也是在這一思想背景下展開的。
綠創環保集團之所以在中關村甚至在國內環保領域聞名,是因為管理者對當前的環境問題、頂層設計、技術方案及解決政策,有自己獨特的看法。
“我認為,我們可以“開處方”即提供解決方案,但社會往往將我們看成是“賣藥的”,即賣環保設備。所以我們想自己開醫院,我們要有處方權,對環境治理問題提出我們自己的整體解決方案。”
“雖然有時我們還沒有很多資源,人們接受它還需要時間,甚至要受到地方領導人發展思維的限制,但我們還是要提出這一解決方案。”
姜鵬明所說的解決方案就是城市環境醫院的構想。自從幾年以前,他提出這一觀點后,綠創環保集團就一直按照這樣的架構在實踐。
今年年初,綠創環境大廈的竣工,標志著城市環境醫院的載體已完成。大廈今年將迎來一兩百家環保企業入住。
這座大廈耗費了姜鵬明很多的心血,耗時幾年,在他的觀點指引下,請來國內外建筑設計師做頂層設計,最終做到了對外零排放,建筑節能73%,節地40%,獲得國家住建部頒發的北京市第一個“三星級綠色設計標識”。
這一載體會按照城市環境的醫院的構想去運行。
姜鵬明指出,“人需要有醫院,每個城市都有那么多醫院,環境當然也需要有醫院,更何況環保問題遍及工業、市政等多個行業。建立一個給環境看病的醫院不僅能起到示范性的效果,從節能和環保本身來講,為區域環境保護提供綜合解決方案也是高水平的。”
城市環境醫院的建立,可以解決“醫患”接口和資源共享的問題。在一個綜合性醫院里,醫療科室和設備非常齊全,可以用于各項檢查和疾病的治療。
“醫院不同于醫學院,我們是要為病人負責到底的,要經得起市場的考驗。”
“城市環境醫院”在環保領域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治理制度的創新。一般來說,國內的環保企業都是單打獨斗,或者靠賣設備維持自身的運轉,或者在某一個領域提出自己的解決方案,做成一個醫院的形式,綜合各類環保門類,形成比較完整的環保產業鏈,還是頭一次。
從公司組織架構上,也可以看出城市環境醫院在綠創環保集團的重要性。
2008年,姜鵬明在提出二次創業之后,孵化器就被提升了一個層面,由原來的集團子公司的身份,變成集團親自披掛上陣的重要機構。
按照記者的理解,孵化器承載著姜鵬明城市環境醫院的構想,也是綠創環保集團未來可以持續向前發展的重要支柱。它可以讓集團不斷煥發新的生命力。在這里,一個事業部或環保示范工程,經過孵化器的孵化,變成集團的子公司,或者成為城市環境醫院的聯合體。
當城市環境醫院針對某一區域治病救“人”之時,孵化器里的企業就可以派上自己的用場。這是這些中小微企業在自身業務之外,獲得的制度紅利。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這是姜鵬明的思想境界,他的觀點不僅能夠讓綠創環保集團不斷地輸入新鮮血液,還讓眾多環保領域的中小微企業獲得了發展的空間,從而達到多方共贏的局面。
發現一個企業的真正價值
理想很豐滿,但在實際執行過程中,城市環境醫院卻遭遇到體制問題的考驗。
“環境問題涉及到的資源太多,資源基本是由政府來管理,或者是國有壟斷企業來控制。環境治理的改善和環保體制的完善,首先要讓政府高標準、嚴格執法。”
幾年以來,雖然對進度不太滿意,但綠創環保集團一直在將這一構想向前推進。目前,孵化器里已有五六十家環保企業。隨著綠創環境大廈的落成,今年將有一個井噴式的發展。
就孵化器本身來說,集團也在不斷地讓其向專業化的路子來走。“從研發、環評,一直到設計、制造、安裝、調試、驗收、監測、投融資、會計核算,一直延伸到整個環保產業鏈。”
公共實驗室基地的建設,也在孵化器的運行日程中。目前,綠創環保集團有國內最先進的聲學實驗室,成為“國家城市環境噪聲與振動控制中心”,有機固廢、污泥處理處置技術是中關村顛覆性的原創技術,成為國家重點推廣項目,國際領先。
在管理和市場開拓層面,綠創環保集團旗下的子公司管理者都是在這一行業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兵,他們也會為孵化器企業提供有用的建議。
目前,城市環境醫院已經獲得了一些當地政府高層的認可。溫州1700多平方公里的濕地環境設計和治理,政府準備啟用綠創環保集團的綜合解決方案,從頂層設計到方案的交付,都是由集團親自操刀,聯合其他環保企業來共同完成。
最讓姜鵬明驕傲的是,除了綠創聲學公司是行業內領頭羊之外,綠創自主研發的HiROS污泥處理技術即裝置,已經獲得了國家有關領導人、各部委以及科學界院士們的廣泛贊譽。這套設備可以實現:“日產日清,就地處理;過程清潔,固碳還田”。節約了土地和能源消耗,比填埋的處理效率提高了四十萬倍。
“一個企業的真正價值在哪里?不是看它積累了多少財富,而是它能夠為人們的生活帶來哪些創新性的變革。”
“綠創的價值在于,它預示到一場針對環境資源的綠色產業革命即將到來,它在理論和實踐層面已經做好了準備,正在用自己的原創技術和戰略思維去“持續改善人們的生存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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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鵬明,1952年1月出生于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現任北京綠創環保集團董事局主席。先后擔任過美國西方環境科學院研究員,中國環保產業協會常務理事,國務院研究發展中心企業家調查系統理事,北京市僑聯常委,歸國留學人員委員會副主席,昌平區政協委員,海淀法院人民陪審員、商務調節員,中關村科技企業家協會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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