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治水成功背后的秘密
【谷騰環保網訊】夏日的沙井老街,老人們在涼亭里閑話家常,孩童在鋪滿鵝卵石的甬道上嬉戲,蔥郁的樹木成了納涼的天幕,一旁只有幾米寬的河道,清水潺潺流淌。
逐水而居,是不少“老深圳”的期盼。但初次來沙井打卡的游客也許不知,曾幾何時,這條并不寬敞的河流——龍津涌,卻是讓人掩鼻而過的“黑臭河”,同時也是廣東省深圳市第一大河——茅洲河的一條三級支流。
“你剛看到涼亭里有很多老人孩子聚在一起,但在2017年,亭子里根本待不住,就連這條河道都是被圍起來的,不僅氣味難聞,蚊蟲還特別多,絲毫不夸張。”深圳市寶安區水務工程事務中心工程一部部長唐曉斌告訴記者。
幾年的時間,究竟是什么讓龍津涌乃至整條茅洲河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深圳治水摸索出了一條什么樣的路子,又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怎樣的改變?帶著這些疑問,記者從龍津涌開啟了深圳治水的探尋之旅。
治差水揮別黑臭
水環境質量實現根本性好轉
沙井古墟是深圳四大古墟之一,以沙井老街為主線,是深圳現存面積最大、最具有特色的歷史文化保護片區。而龍津涌就是古墟內一條古老的河涌。附近有著長達上千年歷史的南宋建筑遺址——龍津石塔,以及十幾處祠堂、古井、牌坊和遺跡等。
但在5年前,即便有著歷史遺跡,這里也因為河流黑臭少有游客前來。2016年,中央環保督察組督察廣東時,指出茅洲河大量污水直排、水質污染嚴重等問題。作為茅洲河的三級支流,龍津涌也是一條遠近聞名的“墨水河”。
于是,借著環保督察整改契機,深圳開始大力推進全市雨污分流管網建設。其中在城中村治理黑臭水體,更是全市治水的一大難點。
城中村里治水本就難度很大,要在有著南宋遺址的城中村治水更是難上加難。這里房屋密集、地基淺,一挖還容易塌陷。要讓龍津涌擺脫黑臭,還不能破壞古建筑群,一道難題擺在唐曉斌和他的同事們眼前。
“當時設計單位告訴我們,如果要根治黑臭,河道兩邊差不多10米范圍內的建筑都得拆掉。我們測算了一下,拆遷的量要達到3萬多平方米,工程量非常大。所以一直到2019年的時候,其他河道和支流都治理得差不多了,龍津涌這里還是一籌莫展,成了茅洲河治理的一個‘心病’。”唐曉斌告訴記者,“終于在有一天,工程師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上下層的方案。”
唐曉斌給記者解釋道,本來龍津涌是一條黑臭水體,要進行淤泥和垃圾的清理,這樣一來,河道就變深了,那這多出來的幾十厘米深的空間就相當于一個“B2”層,作為走污水的通道。上面一層還是正常的河道,作為不受影響的“B1”層,“兩層之間分隔封閉,互不干擾。”
這樣的設計從未有過先例,突破了常規的設計思路,但團隊認為這個方案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城中村的原貌,也可以讓加建的河道管網有了排污的“通路”。
就這樣,工程團隊挨家挨戶摸排,查缺補漏,在屋舍間架設排污管道,接到加深的河道層,讓污水有了統一的出處。同時,還對沿線破損的欄桿進行修復,在河道起點進行補水。
“從2019年工程完成到現在,3年的實踐證明了,最底下的排污層沒有出現堵塞的情況,運行效果良好。”唐曉斌自豪地跟記者說。
如今的龍津涌游客如織,成為深圳新的“打卡點”,而龍津涌的整治工程也成為茅洲河流域治理的一個縮影。
就這樣,“巴掌大的黑臭水體都不能有”成為近年來深圳治水的目標。面對全市159個黑臭水體和1467個小微黑臭水體,深圳市委、市政府將黑臭水體整治作為“一把手”工程來抓,拆除黑臭水體沿河違建134萬平方米,拔掉西鄉河“紅樓”、龍崗河“龍舫”等一批積弊20多年的沿河違建,2019年底全面完成黑臭水體和小微黑臭水體整治并建立長效機制。
為了解決水污染這一發展短板,深圳采取了全流域治理、大兵團作戰的方式,以流域為單元,將治水項目整體打包,發揮大型企業的人力和技術優勢,推動治水項目質量、效率大提升。
同時,深圳創新推行河流水質科技管控,建立“132個視頻+123個微站+300人巡查隊伍”的全天候巡查監管體系,讓全要素管控、科技化監管貫穿全流域。
水污染問題根在岸上、核心在管網。因此,正本清源、提標拓能也成為深圳治水的重要舉措。2016年以來,深圳新建污水管網6555公里,逐個小區、樓宇開展立管改造,完成小區、城中村正本清源改造1.5萬個,新增污水處理能力324萬噸/日。一系列措施之下,深圳市水環境質量實現了整體性、根本性、歷史性好轉。
保好水提升品質
濕地公園迎來“新客人”
“談到我們寶安區,有個‘一水密碼’——278—299—493。”
什么是一水密碼?寶安區石巖街道辦事處副主任陳才河向本報記者解釋了密碼的由來:2016年中央環境保護督察整改要求,深圳市一級水源保護區存在的1069棟違法建筑和1432宗違法項目應全部拆除處置。其中,寶安區涉及493棟建筑。這是寶安建區以來單項清拆私宅體量最大的一次行動。為了這項工作,寶安區委、區政府抽調了299名干部,大家帶著使命和責任連續作戰278個日夜,優質高效完成了權屬調查、政策制定、補償認定、談判簽約、搬遷騰空等各階段工作,提前一個月完成處置任務。
“于是,278、299、493三組數字,就逐漸成為我們精神的凝結。”陳才河說。
寶安區位于深圳西部,山河湖海資源豐富,河流數量占全市1/5,是深圳治水提質和一級飲用水水源保護區歷史遺留建筑清理的主戰場。
因此,寶安區探索出了一套都市型飲用水水庫水質保障的新模式:通過修建4座河口生態庫,實現飲用水水庫與入庫河流的物理隔離,從而實現“物理隔離、清污分流、生態修復、調蓄補水”的技術路線。
“我們通過對水庫實施‘鐵桶式’的保護,將片區50年一遇降雨面源污染等污水截排至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外,即我們建的生態庫里,經調蓄凈化轉換為河道生態補水。通過實施清污分流,將流域內清潔基流匯入飲用水水庫,既保障了飲用水水質,又實現了水資源的分類使用。2020年初,生態堤正式合攏,鐵崗、石巖水庫水質穩步提升。”寶安區水務工程事務中心工程四部部長譚輝告訴記者。
7月的石巖湖,伴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清新,景色宜人。作為生態庫之一,石巖湖既是飲用水水源保護區與面源污染之間的一道“物理墻”,也隨著配套設施的不斷完善,成為周邊居民喜愛的濕地公園。
濕地公園是石巖環湖碧道沿線的四大主題公園之一,目前已完工開放,與陌上花、石頭山、青草排3個主題公園串珠成鏈。濕地公園是石巖環湖碧道的主入口之一,占地面積2.2平方公里。健身步道、景觀橋、禾雀花景觀長廊……讓濕地公園綠意盎然。
“我們在常水位上種植建造綠籬等,恢復生物多樣性,同時還修建白鷺洲,營造大量淺灘淺溝。不下雨的時候,你能看到不少白鷺、白頸鴉等。水環境提升了,這些‘新客人’就接踵而來了。”譚輝告訴記者。
以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整改為契機,廣東省委、省政府高位推動,深圳下定決心治理沉疴舊疾。幾年的時間里,累計拆除建筑面積90.32萬平方米,轉移人口37350余人,實現了一級水源區違法建筑、違法項目“清零”。在完成督察整改任務的同時,深圳著力推動水生態環境保護由污染治理為主,向水資源、水生態、水環境等流域要素系統治理、統籌推進轉變。
工業園變校園
打造“水、產、城”共治典范
保好水、治差水“雙線”作戰,深圳取得了水環境提升的階段性成果,并持續破解超大型城市可持續發展水難題。從一個小漁村到擁有兩千萬人口的現代化國際都市,深圳的這份“成績單”來之不易。
但要保住這份好成績,或進一步“提分”,還需以治水倒逼流域空間開發格局和產業布局的優化提升,進一步把治水、治產與治城深度融合。
光明區,廣深港澳科技創新走廊中間節點,正著力打造世界一流科學城和深圳北部中心區。人們很難想到,一個曾經的低端產業聚集園區可以變身為現在的深圳理工大學過渡校區。
濱海明珠工業園區產城提升項目是茅洲河碧道試點段(光明段)重點打造的節點。園區原有工業企業39家,主要涉及塑膠制品生產、五金制品加工及紙制品印刷等行業。
通過茅洲河碧道試點建設開展園區產城提升,光明區將濱海明珠工業園改造作為深圳理工大學過渡校區使用,主要包括公共教學區和宿舍區,共改造建筑9棟,總用地面積約6.4萬平方米,總建筑面積約9.5萬平方米。
不斷完善建筑群的外部空間環境,在尊重現狀的基礎上改造更新建筑形象,往日排污不斷的工業園早已不見痕跡,一座環境優美的開放校區正向市民敞開懷抱。把科創和生態有機融合,這里成為茅洲河沿岸一處絢麗的標志性節點。
“十四五”時期,光明區將以茅洲河水廊道為軸,打造第七大發展片區“光明城市新客廳——茅洲河中央水岸”,推動一河兩岸從封閉工業岸線向復合活力水岸轉變,通過水環境改善和碧道建設,提高兩岸環境品質,激發城市更新、利益統籌等市場主體開發建設的積極性,謀劃提供產業升級、高品質城市服務及特色化消費體驗的空間載體。這樣的創新,成為深圳邁向生產、生活、生態相協調的“水、產、城”共治的重要一步。
不僅如此,深圳前海深港合作區作為提升粵港澳合作水平、構建對外開放新格局新時代使命的重要區域,也在探索著公園城市的建設實踐。
打通山海連接的斷點、堵點,整合碧道、綠道建設,推動沿線慢行系統貫通,提升河流水質環境與景觀觀賞價值,創造一系列公共開放空間,是前海謀劃的藍圖。
眼下,《前海國土空間規劃》正在編制當中,前海將著力推進與東莞濱海灣新區、香港北部都會區生態共治,聯動大灣區城市共同推進跨界區域性生態屏障等特色生態空間的保護,加強重點河口污染治理、環境整治等。我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幅共建藍色海灣的美麗畫卷將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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