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油事件”敲響北部灣生態警鐘
3萬年前北部灣海上火山噴發，誕生了北部灣第一大島潿洲島。8月中旬至今，登上這個被媒體評為“中國最美麗10大海島”之一的旅游勝地的不少游客驚異地發現，潔白的海灘布著油污形成的黑帶，如長蛇般纏繞著海島，這個“中國最年輕的火山島”受到了嚴重的溢油污染。這起尚未結束的事件敲響正在加快開發的北部灣的生態警鐘。
北部灣第一大島變得齷齪不堪
潿洲島位于北海市正南約20海里處，面積約25平方公里，與澳門面積差不多。溢油事件發生后，記者兩次上島，目睹的污染觸目驚心。海島南面的海堤公路，泛著黑乎乎的油花。開車的司機說，這是海上的油污漲潮時潑上路面被太陽曝曬所致。
在潿洲島西南的石螺口海灘，一條約3公里長的油污帶，使原本潔白的海灘變得齷齪不堪，油污滲透到沙子下面數厘米，村民將厚厚的沙子連油污一起鏟掉，裝在袋子里抬走。一些潛水的游客對記者抱怨這些黑東西粘在衣服和鞋底，擦拭不去。
最嚴重的是潿洲島火山口公園。這里怪石嶙峋，遍布著火山熔巖、火山沖擊坑及各種海蝕景觀。油污黏附在暗紅色的火山巖石上，海蝕橋下的白色珊瑚砂也變成了暗黑色。這個“北部灣第一大島”環島都受到程度不同的污染。潿洲島８月１６日首次發現油污，潿洲鎮政府組織干部群眾進行了清理；8月22日受臺風“鸚鵡”影響，油污驟然增多。潿洲鎮竹蔗竂７６歲的村民周子權說，一些出海的漁民在一二十海里的地方看到海面上漂著大片的油膜。老人一邊艱難地鏟著污油，一邊說：活了幾十年沒有見過這么多的臟東西，每次漲潮就沖上來一層，粘在漁網上除也除不去，這樣下去，魚也沒辦法捉了。
污染源原因復雜尚未確認
潿洲島發生污染后，各級環保、海洋、海事等部門的人員先后上島實地勘察，采樣化驗，對污染源的說法紛紜。有人懷疑源頭是中海油潿洲島油氣終端處理廠，有人認為是距潿洲島10多海里的采油平臺或海底輸油管道泄漏，還有人覺得可能是潿洲島附近沉沒的船只所致；甚至還有人提出不能排除海底地質變化造成石油自然冒涌。廣西壯族自治區環保局環境監察總隊總隊長黃鵬飛實地采樣時當場告訴記者，這些油污屬于原油，溢油并非陸源污染。國家海洋局北海海洋環境監測中心、廣西海事局相繼得出同樣結論。廣西海事局向媒體的通報稱，經查從8月1日至8月26日，廣西沿海轄區運輸原油船舶21艘次，載運原油13.28萬噸，所有運油船均未發生交通事故和作業泄漏事故。這意味著，在排除了陸源和運油船后，海上作業平臺或海底管道成為這次溢油事件最大的嫌疑者。
這次溢油污染影響的范圍很廣，除了潿洲島外，北海市區的銀灘等景點也出現了油污。當地環保部門稱，近年來，銀灘每年西南浪較大的季節，曾多次發現類似的油污。記者了解到，污染源難以確定有著比技術更“復雜”的原因。按照《海洋環境保護法》，海洋、海事、環境、漁業等行政主管部門和地方政府都分別負有海洋環境的監督管理、污染事件調查處理的責任，但對污染事件的查處及信息發布，由誰牽頭，卻職責不明，各部門的裝備、技術能力參差不齊，信息不能共享。在潿洲島溢油事件發生10多天后，盡管各部門技術人員各司其職勘察取樣，但公眾一直未得到任何來自“官方”的通報，社會上傳言紛紛，顯示出處置海洋污染突發事件與信息公開要求的不適應。
誰來維護北部灣脆弱的生態？
潿洲島被中國地質大學專家稱為“火山博物館”，國土資源部2004年批準為“地質公園”。與火山地貌相媲美，潿洲島環島還生長著繁茂的“海底熱帶森林”珊瑚礁，是最靠近北回歸線的珊瑚礁群。
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起，潿洲島的開發與保護就一直是爭議的焦點。在潿西南油田群第一口油井在潿洲島附近海域投產后，為解決臺風對原油儲運的影響，1998年南海西部石油公司在島上建成了油氣終端處理廠。終端處理廠的熊熊火炬成為這座火山島的“另類”標志。工廠上馬解決了島上的供電，提供的液化氣改變了島民砍樹燒柴的習慣，對海島植被起到了保護作用。但終端廠對潿洲島珍貴的地下水取用令人擔心。專家勘探表明，潿洲島的淡水依賴于其類似蛋殼的特殊地質結構對滲透的海水自然過濾淡化，如果過度抽取，內外壓力失去平衡，“蛋殼”就會被擠破導致海水倒灌，這個居住著1.5萬島民的海島將失去賴以生存的條件。
潿洲島的生態窘境是北部灣的縮影。這片約12.8萬平方公里的海域，生活著我國僅有的兩類國家一級海洋哺乳動物儒艮和中華白海豚，沿岸生長著占全國37%的紅樹林和罕見的海草床。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正在實施的“扭轉南中國海及泰國灣環境退化趨勢”多國環保合作項目，分別在北部灣設立了紅樹林和海草兩個示范區。與此同時，隨著北部灣經濟區加快發展，一批能源、冶煉、糧油加工、煉油、造紙項目投入運營或即將投產，更多數量的鋼鐵、船舶修造、林漿紙一體化項目正在緊鑼密鼓籌建中。
記者從廣西海事局獲悉，為了加強北部灣應對海洋污染的能力，正在投資建設一個海巡基地和一個中型海洋溢油應急庫，建造兩艘60米級海洋巡邏船和一艘海上溢油應急處理船，以及相應的通訊、船舶交通管理和監控系統。有關人員表示，這些重大基礎設施建設，將成為北部灣碧海藍天的“保護傘”。
設施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應該是發展的理念。潿洲島溢油污染事件敲響了這片海域生態的警鐘。人們有理由相信，落實科學發展觀，北部灣開發能夠避免開發與保護“魚與熊掌不能得兼”的困境，走出“人與自然和諧”的可持續發展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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