鋁業巨頭信發集團被指將地下排污 當地癌癥高發
山東省聊城市茌平縣,魯西平原上的一座明星縣城,這里不僅是附近少有的經濟“全國百強縣”,還曾捧得“全省人居環境范例獎”以及“全省城鄉環境綜合整治先進縣”等桂冠。然而,當地多名村民向媒體反映,在這個桂冠加身的縣城周圍,數十個村莊的地下水遭遇嚴重污染,成為缺“血”的村莊。
在茌平縣城西部的溫陳街道和博平鎮,當地村民已有七八年不喝地下水,“一喝就鬧肚子”。就連灌溉,也得從遠處黃河引水,“莊稼也喝不了地下水”。
過去,一口井可以解決一村人的吃水問題。現在,這種景象在茌平縣已不復存在。不過,這并不影響茌平的對外宣傳——在過去10多年里,茌平縣迅速實現由“欠發達”縣向全國百強縣的嬗變——這是茌平官員推介當地的常用語。
當地居民投訴稱,伴隨茌平經濟騰飛的,還有地下水的污染,以及隨之而來的是當地居民癌癥、腎病高發。
面對可怕的污染和莫名的疾病,當地村民大多表現得無奈、麻木,習以為常。外人問急了,他們會扔出一句當地廣為流傳的領導名言:茌平人“寧可病死,不能窮死”。
當地環保部門則回應稱,茌平縣不存在地下水污染的問題。
“地下水都污染了,根本不能喝”
春節過后,因為微博網友的爆料,“拯救家鄉地下水”成為節后引爆輿論的一個公共話題。其中,有眾多網友發微博稱,山東省濰坊市部分污染企業將工業廢水打入地下,從而造成地下水污染。
網上關于濰坊地下水污染的討論,甚為熱鬧。看完濰坊的情況,茌平縣出租車司機張師傅顯得“見怪不怪”,“這種情況,在茌平已有些年頭了,我們縣城周邊的地下水早就被污染了,現在沒多少人敢喝地下水”。
為核實茌平縣地下水污染的情況,中國青年報記者近日趕赴當地進行調查。2月18日晚上,記者來到茌平縣城西邊的溫陳街道干韓村。在該村開闊的村部廣場,眾多村民向記者證實,七八年前,村里已全部安裝自來水,村民幾乎都不再吃地下水。
記者調查了解到,當初政府出大頭,村民自配一部分資金,將東阿縣的自來水引至每家每戶。
盡管水價賣到每立方7元多,比城里貴得多,而自打的井水不要錢,但井水已很少用于飲用。
“水價是不便宜,但沒啥法,地下水都污染了,根本不能喝。”一名張姓村民告訴記者,“因為自來水費錢,俺只用它做飯燒茶,刷鍋洗碗洗衣服都用家里的井水,哪里用得起那么多自來水?”
安裝自來水前,井水是這個村莊唯一的飲用水源。而現在,地下水不能喝,幾乎婦孺皆知。很多村民告訴記者,家里10多米深的自備井水,打上來后明顯發黃,放上半天后,能在水面上看到一層薄薄的油花,有時還有些泡沫。
看到記者準備品嘗當地的井水,村民們哄笑起來,并提醒記者:“我們這兒很多人一喝井水就拉肚子,你小心點,兜里多裝點手紙。”
村民告訴記者,地下水不光人不能喝,莊稼也不能喝,干韓村的灌溉用水全部引自黃河。這些水要穿越東阿縣,奔騰數十公里,才能來到干韓村的田間地頭。“沒啥法,地下水都污染了,莊稼也不喝。如果用井水澆,不死也得減產。”黑夜中,一名中年村民抽著煙,無奈地說。
飼養家禽,在廣大農村很普遍。然而,記者在干韓村走訪,卻很少發現牛、羊、雞、鴨等家禽。問及原因,一名年輕婦女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牛羊也不愛喝井水。你們再往東邊走走,那里的牛羊,以前喝了地下水都不生育。”
看到記者不停詢問地下水的情況,干韓村一名60多歲的大娘告訴記者,“俺們這邊有自來水,吃水還算方便。你們再往南走走,那邊有幾個莊自來水管壞了,老百姓只能挑水喝”。
“我們村不大,癌癥死了好幾個”
2月19日一早,中國青年報記者來到干韓村南邊的小刁莊。這里緊鄰309國道,距離縣城不到10公里。因為前兩年修路,村里的自來水管道受到破壞,至今未能修復。這個不到200人的小村莊,幾乎家家都得挑水或拉水喝。
該村65歲的烏大娘告訴記者,村里一般家庭的水井只有10多米,水打上來發黃,上面漂著一層說不清楚的東西,沒法喝。村里有一眼80多米深的井,水看起來沒那么黃了,自來水不通了,那口深井就成為村里的重要水源。
烏大娘知道地下水污染的事,但村里的自來水斷了,只能喝地下水。“10米的井水我不放心,但80米的井水看起來干凈多了,水也好喝些,我們都喝這水。”
80米的地下水就沒有污染,長期飲用對身體沒有影響嗎?面對這個問題,烏大娘依然保持著微笑,“俺不懂這個。自來水沒了,俺總得喝水。”
即使80米的井水不要錢,烏大娘也用得精打細算。她家的儲水器是兩個100升的白色塑料桶,拉一次,夠用20來天。“我和老伴都得了腦血栓,拉不動水,都是孩子給俺弄好,得省著點用。除了吃飯用,其他的,用10米的井水就行了。”
地下水到底有啥危害,烏大娘說不清楚,但村里這些年患病的愈來愈多,她歷歷在目。“我們村不大,癌癥死了好幾個,現在還有一個44歲得癌癥的,讓人揪心”。
一談到患病的話題,當地村民就嚷嚷開了。人群中,一名之前不太說話的婦女大聲告訴記者,“去聊城、濟南看病的,俺們茌平的最多。”經詢問得知,她家里有一名腎病患者,看病時,有醫生會問:“怎么又是你們茌平的?”
拉著記者四處走訪的出租車司機,親戚中也有兩名腎病患者。“為啥得。靠隙ê偷叵滤廴居嘘P系。”這名司機說,“但具體有啥關系,俺也講不清,老百姓也沒化驗過水質。”
對于患病,干韓村眾多村民顯得逆來順受。“得病就看唄,看不好、看不起,那也沒法。”“有錢人都搬走了,搬到聊城、濟南去住,沒錢的,只能自求多福。”
當地人告訴記者,人患病,莊稼也不健康。小刁莊一名村民告訴記者,過去,一畝地能收1300多斤玉米,現在產量好的也就是八九百斤,有的只能收四五百斤,“玉米稈也長不起來,差不多矮一半”。
記者走訪附近的陳匠村、付樓村、北五里村、齊莊村等數個村莊,村民無一例外地表示,地下水遭遇污染,人不能喝、莊稼不能澆,這在當地幾乎家喻戶曉。
污染到底來自何方?村民將矛頭指向近在咫尺的“四百”工廠,上述村莊均分布在“四百”周圍,有的僅是一墻之隔。
對于迫在眉睫的污染,當地村民顯得無計可施。“這么大的企業,我們說管啥用?那都是領導的事。我們向上級反映過,外邊的新聞記者也來過,好像也沒啥改變。”當地村民見慣了一撥撥的外來者,他們對此似乎并不抱太大希望。
鋁業巨頭信發集團
“四百”到底是個什么企業?這個企業在當地能有怎樣的影響力?它到底有沒有污染地下水?
記者調查了解到,“四百”是當地人對山東信發鋁電集團所屬企業的俗稱。這一稱呼,肇始于2004年。當年8月,經過一系列資金和手續準備后,信發集團開始建設“四百”工程,即投資100億元,建設100萬千瓦熱電項目、100萬噸氧化鋁項目、100萬噸粉煤灰綜合利用水泥項目。
在鋁電行業,提及信發集團,幾乎無人不曉。這家起源于茌平的民營企業,是一家集發電、供熱、電解鋁、氧化鋁、聚氯乙烯、鋁深加工等產業鏈條于一體的超大型企業集團,下屬60多家企業。該集團電解鋁規模世界第一,氧化鋁產量國內第一。公開資料顯示,2011年年底,這家擁有數萬名員工的企業,總資產達1200多億元。
駛離茌平縣城,沿著309國道向西走,5公里的范圍內,幾乎全是信發集團所屬企業。沿途煙囪林立,高壓線密布,各種大型冶煉設備轟鳴聲四起,電解鋁、氧化鋁、發電、供熱等企業一字兒排開,綿延數公里。來到此處,儼然進入一個大型工業區。據出租車師傅介紹,309國道旁的這片廠區,只是信發集團在茌平總廠區的五分之一。
這家緊挨著縣城的巨鱷企業,在茌平幾乎婦孺皆知。在當地,信發集團既是一個快速發展的神話,同時也意味著某種神秘力量,影響著茌平縣乃至聊城市的資源、財富和話語權。幾乎每個茌平人都能講上一段關于信發集團的故事,或褒或貶,津津樂道。
周圍的很多村民在信發集團的工廠里上班,部分活絡的村民,一旦能接上為信發集團服務的活,全都發了財。該集團一名工人告訴記者,“我說的發財不是奔小康那種,而是爆發,有的人都開起了幾十萬的轎車。”
即使不在相關工廠上班,附近的村民也難以和信發集團脫離關系。在干韓村東南角,該村原有的500多畝土地,被信發集團以每畝4萬元的價格征用,當作處理赤泥的堆場。
附近村民把這個堆場稱為沉降大坑。據當地人介紹,大坑挖地4.5米,又用土堆起了高高的堤壩,形成深達數十米的深坑。據業內人士介紹,鋁粉提煉氧化鋁后,就會產生赤泥等廢渣廢水。這些占地500多畝的大坑,正是用來沉降赤泥。
2月19日,中國青年報記者來到大坑現場。五六個大坑高出地面10多米,坑里分布著顏色深淺不一的紅色廢水,有的坑中還冒著白煙。一條條鐵管從廠區通往大坑,有些管道正源源不斷地排出紅色廢水,排水處,堆積出厚厚一層白色泡沫。站在大坑中間的堤壩上觀察,這些大坑仿佛高原紅湖,甚為壯觀,只是氣味不佳,空氣刺鼻。
借助衛星視圖,這些大坑清晰可見。這個長數公里、寬500多米的大坑群,共有8個大坑組成,各坑顏色不一。大坑群被五六個村莊包圍,最近的村莊距離大坑僅百十米,中間間隔著莊稼地。大坑的東南角緊挨著信發集團所屬企業,一派工業化的景象。
公開資料顯示,赤泥是制鋁工業提取氧化鋁時排出的污染性廢渣,一般平均每生產1噸氧化鋁,就會附帶產生1噸多赤泥。赤泥浸出液pH值偏高,屬于強堿性廢水。
有環保專家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對于制鋁工業產生的赤泥,一般都要做防滲透處理,防止赤泥浸出液進入地下水系統。據介紹,赤泥廢水一旦進入地下水系,將會使水體pH值升高,影響水中化合物的毒性。而赤泥中所含的氟化物、鋁等物質,還會造成更嚴重的水污染。人們長期攝取這些物質,會影響身體健康。2010年10月,匈牙利一家氧化鋁廠的赤泥堆決堤,赤泥廢水流入多瑙河,引發歐洲多個國家恐慌。
大坑群周邊村民告訴記者,赤泥水毒性很強,它流到哪兒,莊稼基本就死到哪兒。另外,因為村子挨著這幾個高起的大坑,他們也擔心尾礦潰壩。“前兩年看新聞,記得山西那邊潰過壩,死了幾百口子人。我們守著這幾個大坑,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下暴雨,我們就擔驚受怕。”干韓村一名村民說。
“領導們都管不住,我們能干啥?”
除了赤泥沉降大坑可能污染地下水外,當地村民耳熟能詳的另一個污染源是“國道旁的深井群”。出茌平縣城,沿著309國道向西走,路南側,每隔幾百米就有一眼封閉的水井,據當地人介紹,這些水井能延續10多公里。
中國青年報記者在溫陳街道西側的國道邊,查看了幾眼水井。其中一眼水井上面寫著“40”字樣,整個水管呈封閉狀態,外面罩著鐵籠子,水管的末端用黑色塑料布裹著,伸向地面,不知通往何處。
當地多名村民告訴記者,這些水井深度約為400米,是信發集團的排污口。“通過加壓設備,直接將污水排往地下,茌平人基本都知道這事。”村民說。
這一說法得到聊城一名打井老板的佐證。他告訴記者,網上傳的打一兩千米的深井排污,這樣需要的壓力太大,不太可信,至少他在聊城沒見過這么高端的打井設備,打四五百米的井排污是有可能的。“井越淺,對地下水的污染就越嚴重。”這名老板不無憂慮地說。
村民向記者分析道,在溫陳、博平等鎮街周圍,除了信發集團,再沒有其他大型工業企業,地下水污染,肯定與信發集團有關。
在微博上檢索“茌平”,可以輕易找出眾多關于地下水污染的網帖。網友“@溪水之仁”發帖說:“山東茌平把污水排到地下已經幾年了,所有茌平境內國道、省道沿線兩側都布滿排污水的管道,污水連續不斷排到地下,茌平下游及高唐境內原來能飲用的地下水早就不能飲用”。網友“@歆慕新”發帖說:“污水下壓?不只是濰坊吧?茌平的電解鋁廠早就這樣做了!”
一名曾在信發集團上班的村民告訴記者,企業里也有自己的污水處理廠,但肯定處理不完那么多污水,現在往徒駭河里排得也少了,剩下的污水去哪了?“污水處理廠更像個擺設,做給外面看的。”
至于為何將污水排往地下,村民提供的背景是:以前廢水都排到徒駭河里,下游的高唐、德州等地老往省里、中央告茌平的狀,現在改往地下排水,只是污染方圓幾十公里,和其他地方就沒有矛盾了。
2007年3月出版的《商務周刊》報道顯示,由于茌平工業發展大量排污,貫穿茌平、高唐、德州、東營的徒駭河污染嚴重,高唐以及德州等地方政府多次將情況反映給上級有關部門,茌平對此作出了一定賠償。
雖然村民認為污染源來自信發集團,向有關部門反映過,信發集團也拿出過一定的資金做公益,替茌平縣50多萬居民墊付過新農合費用。但是,在村民看來,發生在家鄉的污染,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你不知道信發集團的能量有多大,俺們平頭百姓,能讓企業不生產?”當地村民反問記者,“各級領導來茌平視察,基本都要去信發集團,難道有關部門不知道企業污染的事?領導們都管不住,我們能干啥?”
公開報道顯示,信發集團的快速崛起得益于其于2005年左右緊急上馬的氧化鋁項目。面對當時貨源緊俏的氧化鋁市場,信發集團那幾年可謂賺得盆滿缽滿,坊間傳說一天利潤高達2000萬元。企業實現利稅連年翻番,快速成長為全國“500強”、山東省“百強”企業、全國工業重點行業效益“十佳”企業、聊城市“百億產業”之首。
一度,信發集團為茌平縣貢獻了八成多的財政收入。在茌平縣,有一個信發街道辦事處,有一條信發路,信發集團董事長張學信曾經掛名擔任過茌平縣委副書記。至今,信發集團的員工還依然稱之為“張書記”。信發集團在當地的地位可見一斑。
借助信發集團的快速發展,在過去10多年里,茌平縣也迅速實現了經濟翻身,2002年,該縣全國排名527位,2009年上升到第98位,2011年進一步升至第91位,成為魯西為數不多的“全國百強縣”之一。
2011年,在第八屆中國中小城市科學發展高峰論壇上,茌平縣委原主要領導在介紹茌平經濟發展經驗時曾表示,“工業上,以打造‘東方鋁城’為重點,帶動整個工業經濟發展。大力膨脹發展電解鋁產業,延伸發展氧化鋁、碳素、鋁的深加工。”
在茌平,信發集團解決了最大的就業,提供了最大的財源,當地政府已將經濟發展與信發集團捆在了一起。“信發排污,茌平縣環保局根本管不著,縣長也不一定能管得著。”當地出租車師傅告訴記者。
茌平縣環保局:不存在企業將污水排入地下的問題
過去,信發集團為茌平的經濟發展帶來了巨大的助推力,當地很多人因此發家致富。那時候,茌平人對信發集團的評價很高。
由于鋁行業是一個高耗能、高耗電、高污染的行業,眼見著家鄉的居住環境日益惡化,許多茌平人開始把信發集團當作污染的罪魁禍首,對它的評價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因此,網絡上開始出現眾多反映信發集團問題的帖子,出租車司機也樂于向外地乘客陳述遭受污染的痛苦。
《商務周刊》曾公開報道說,2006年3月,中鋁集團一名管理人員在參觀完信發華宇氧化鋁公司后回憶說,“這里是典型的邊設計、邊施工、邊生產、邊擴建的‘四邊工廠’?磥恚@里的一切輔助設施,只要不影響氧化鋁的產出,統統放在一邊,搶生產、搶擴產、搶賺錢,成為壓倒一切的重中之重。”
在隨后的新建項目中,信發集團開始將新項目轉移到廣西、新疆、山西等地,茌平基本不再新上制鋁項目。據知情人介紹,在新建項目中,信發集團吸取了過去工廠靠近城區的教訓,外地的項目基本都在遠離城區的空曠地帶。
2月20日,中國青年報記者就地下水污染問題來到茌平縣環保局進行核實。該局副局長王建國告訴記者,茌平縣不存在網上反映的地下水污染問題,也不存在企業將污水排入地下的問題。
王建國向記者解釋說,茌平縣城及部分農村之所以喝東阿水,是因為茌平屬于老鹽堿地,地下水普遍發澀發苦,口感不好。剛好東阿引向聊城的飲用水通過茌平,因此,茌平縣政府決定實施這項飲水民生過程,將東阿的自來水引至茌平。
至于村民灌溉用黃河水、不用地下水,王建國表示,茌平縣屬于黃灌區,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當地就已使用黃河水灌溉。“這和水污染沒關系,黃河水渠四通八達,用黃河水灌溉成本低,所以大家很少用井水。”
談及信華集團赤泥處理大坑的問題,王建國向記者出示了環境保護部于2008年7月發出的《關于茌平信發華宇氧化鋁有限公司300萬噸/年氧化鋁項目竣工環境保護驗收意見的函》。這份函件表示,“工程產生的赤泥由管道輸送至赤泥堆場干法堆存。在赤泥堆場設置了排滲設施,鋪設了土工防滲膜,設置了4口地下監測井”。
王建國表示,信華集團對于赤泥的處理都是按照規范要求進行的,堆場大坑里都設有防滲膜,水可以循環利用。
隨后,茌平縣環保局工作人員陪同記者一起來到赤泥堆場。現場的一個大坑中,赤泥廢水直接接觸土壤,并沒有防滲設施。對此,工作人員解釋稱,這一大坑應該是新建的,他們此前并未發現,明天他叫企業相關負責人出面,向記者介紹情況。
關于村民反映的309國道南側的“排污井”,王建國表示,那是信發集團用于工業生產的抽水井,并不是排污井。
面對記者的種種疑問,王建國副局長總結說,信華集團發展實體經濟,會(給環境)帶來與以往不同的影響,但還不至于達到影響當地正常生產生活的程度。如果真是這樣,老百姓早就堵上政府的大門了。他表示,茌平縣環境局并未接到村民反映地下水污染的正式舉報。
中國人民大學環境學院院長馬中表示,在地下水污染的監管方面,我國目前面臨著立法上的空白以及行政監管上的權責不清。“大氣、地表水都有相關的法律,土壤也有法律。但到了地下水,除了核廢料的處置,對其他污染物是沒有法律規定的。”
村民的指證和茌平縣環保局的回應之間,為何會存在如此大的差距?茌平縣地下水資源到底有沒有污染?污染到何種程度?本報將繼續予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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