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代表激辯霧霾主因：工業排放還是農村散煤燃燒？
3月6日，河北代表團舉行小組會議，審議政府工作報告。
全國人大常委、環境與資源保護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張云川表示，按照環保部對2016年的概括，全國環境形勢是“總體向好，優良天數增加，但某些特定污染物在某些地區、某些時段還很嚴重”。在他看來，河北省的石家莊、邯鄲、保定等市就是環保部所說“某些地區”。
“去年11月11日-19日我在石家莊，剛好碰上那次將近10天的大霧霾，站在裕華西路招待所的三樓往外看，能見度不超過500米，讓我感覺到我在河北工作時的有些工作沒有做好。”張云川表示。
如何治理？在他看來，無非是抓源頭，關鍵是付出多大的代價，在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之間如何找到平衡點。應該貫徹黨中央“發展的根本目的是為了人民”的精神，在治理環境污染的問題上，與中央目標保持一致，采取鐵腕措施。
“治理任務非常艱巨，尤其是鋼廠老板和藥廠老板。”張云川問道，“老蔡你贊成我的意見嗎？你的藥廠生產的產品是治病的，但是你排放廢氣、廢水卻害了一大批人，你說你這個藥廠還辦它干什么？”
張云川所說的“老蔡”，是坐在對面的全國人大代表、石藥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蔡東晨。對此，蔡東晨回應說，在河北的主要污染物中，排第一位的并不是工業，而是散煤燃燒，特別是在農村。根據他的調研，全部污染源中散煤燃燒占了35%，工業排放大概在20%左右，汽車排放也占比20%。
“你這個觀點不對，工業本身就要消耗煤炭和石油，是燃煤大戶。”張云川糾正道。
蔡東晨表示，自己并不是說工業排放不算，工業排放占比20%也不算少數，但當前如果要盡快找到“環境拐點”，就必須進行能源替代，要么煤改氣、要么煤改電，這需要國家進行頂層設計。
“石家莊今年為什么這么差？主要還是氣候原因，去年的雨水大、濕度大，再加上靜穩天氣，從而造成了重污染比較多；再加上農村取暖，過去農村窮燒不起煤，現在每家一個小鍋爐，這才是主要原因。并不是今年突然增加了那么多的工業排放。”他表示，“能源替代不解決，永遠都沒有環境拐點。”
蔡東晨說，石家莊的工業排放強度確實很大，但珠三角、長三角的工業排放強度都遠遠大于石家莊，高出其9倍之多，為什么卻沒有霧霾？是因為20年前廣東、上海就不燒煤了，采用核電、水電替代，而石家莊現在則幾乎全部是化石能源，這才是最大的原因。
針對他的觀點，張云川反駁道，沒有污染物，空氣再潮濕，天氣再靜穩，也形成不了霧霾。而根據他的數字，郊區農村散煤燃燒所產生的污染物占只比總量的15%左右。
“建議河北的同志們，在霧霾問題上不要過多強調天氣原因，要不然人家不服。”張云川說，“老蔡你就是有千條理由，但石家莊300平方公里以內的燃煤總量是570萬噸，合計1平方公里1年平均消耗19000噸煤，‘一天每人二兩灰’啊，你說這空氣能好嗎？”
全國人大代表、石家莊市委書記邢國輝也表示，污染的主因還是工業排放，相比石家莊全市每年5000萬噸的用煤，農村散煤用量每年只有600萬-700萬噸，不過，散煤燃燒直排，造成的污染確實比較大。
針對污染主因的問題，很多代表紛紛討論起來。
談到農村散煤問題，邢國輝表示，煤改電以后，價格太高，老百姓用不起。雖然政府每戶獎勵900元，還給補貼了6000元的入口費。但一個取暖季下來，每戶老百姓也要多掏2000多塊錢。“普通老百姓家里，16-17度就可以了，就是這樣還得多燒2000塊錢，所以很多人都寧肯凍著點。”他說。
蔡東晨表示，這就需要國家層面拿出切實可行的規劃，最簡單的就是采用天然氣代替煤炭，但首先要給河北找到氣源，中國的天然氣不夠，從國外引進行不行？還要統籌考慮天然氣管道應該如何鋪設，因為企業沒有權利來修建管道。
張云川表示，過去，河北天然氣的指標比較少，大多數都給北京、天津了。省里曾經爭取過，后來也給了廊坊一些，廊坊的很多玻璃廠都進行了煤改氣，但總的來說要有一個過程。在完全實現煤改氣之前，可以先給農民燒清潔煤、洗凈煤。如果成本高一點，政府可以給予一定補貼。
不過，邢國輝表示，這方面在實際操作中遭遇了一些挫折。老百姓反映，政府發的型煤光發紅，火力不行，蒸饅頭有時蒸不熟。經過調查發現，過去推廣的時候，各縣沒有招標，只是找了一兩戶，而這些企業從利益出發，產品偷工減料達不到標準。現在政府采取措施，型煤必須采購國家大公司的，這樣就能確保熱值了。
蔡東晨表示，從石家莊的情況看，現在是“農村包圍城市”，大城市越來越清潔，一進縣城就“嗆鼻子”，每家每戶都有小鍋爐，冒白煙，二氧化硫的味讓人受不了。
“現在有的縣剛剛制定供熱統一規劃，好多縣還沒有制定。今年冬天力爭統一控制，沒有統一控制的，所有的都進行煤改氣。”邢國輝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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