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傾倒污泥 難逃恢恢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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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法人員在垃圾填埋場現場勘察。 浙江省麗水市生態環境局青田分局供圖
◆本報通訊員 董浩 周丹丹 見習記者 王雯 記者 晏利揚
今年4月以來，針對大量外地牌照大卡車在甌江、國道沿線傾倒污泥的亂象，浙江省麗水市生態環境局青田分局牽頭聯合縣交通局、公安局、水利局等部門，開展“零點專項巡查行動”。
截至目前，已扣留涉嫌非法棄渣車輛10余輛，查明的傾倒點位有10余處，前期發現的5000多立方米污泥的清運和處置工作正在有序推進中。
有情況，專項巡查行動中發現蛛絲馬跡
“在3月31日深夜，有當地人帶著外地牌照的半掛車，偷偷把污泥傾倒到我這里，第二天他們還想來傾倒時，見我們有人值守，帶路車居然不跑，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實在是太囂張了。”在“零點專項巡查行動”走訪過程中，麗水市生態環境局青田分局的執法人員接到青田縣中東部垃圾填埋場相關負責人舉報后，立即趕赴現場。
經現場勘察，大量污泥已混合在垃圾堆里，部分露在垃圾填埋層表面的污泥外觀呈黃綠色塊狀。經驗豐富的執法人員從顏色上判斷出，這批來歷不明的污泥之所以帶色，是由于重金屬、絮凝劑等藥劑綜合反應的結果；外觀存在壓濾痕跡，疑為工業企業污水處理設施產生。執法人員立即對周邊相關企業的污水處理系統污泥去向開展調查，并指導開展現場保護及污泥送檢工作。
據內部知情人士分析，不法分子利用填埋場無人值守的漏洞，由當地人帶路，指揮外地車輛半夜潛入填埋場，將污泥噸袋傾倒在場內，通過場內的工作叉車扎破噸袋，用推車將污泥推進垃圾堆。
為掩人耳目，不法分子還利用挖掘機在污泥上面覆蓋了一層原有的生活垃圾，企圖達到長期隱秘傾倒的目的。“要不是司機發現場內各類車子被臨時搭線后移位，路面上又出現這么多散落帶色‘土塊’，否則還真不會去細究。”填埋場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
4月22日，監測機構出具的檢測結果顯示，該批污泥成分中鋅含量為74908 mg/kg、鎳含量為30800mg/kg、鉻含量為24891 mg/kg，惡意傾倒行為已對周邊環境造成嚴重危害，不法分子涉嫌構成非法傾倒危險廢物罪。
溯源查，順藤摸瓜找出危廢傾倒關鍵人物
麗水市生態環境局青田分局立即啟動環境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聯動機制，迅速開展環境污染案件線索核查。
“周邊企業危險廢物轉移五聯單正常，臺賬數據與合同轉運清單相比無誤差，本地沒有多余污泥傾倒，青田轄區內危廢存量正常，那就說明是外面運進來的。”青田分局環境監察大隊副大隊長楊軍浪分析道。
另一路執法人員通過調取相關道路監控視頻，確定了偷倒污泥車輛車牌、運輸軌跡，同時掌握了疑似帶路車輛及帶路人等信息。
然而，執法人員調查疑似帶路人趙某某時，對方卻拒不承認與污泥傾倒有關的行為，調查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案情復雜了。執法人員再次聯系公安部門，成立了聯合調查組，對案情進行研判分析。鑒于涉案人員帶路人刻意回避關鍵信息，調查組決定調整攻堅方向，將突破口放在偷倒污泥車輛始發地臺州市，以及該車輛駕駛員身上。
4月28日，聯合調查組第一次赴臺州溫嶺市開展調查取證，確定了運輸車輛駕駛員的身份信息。當時，駕駛員李某某已經外出運送貨物，為不打草驚蛇，聯合調查組先行撤回青田。
4月29日，獲悉李某某返回臺州的消息后，聯合調查組第二次啟程趕赴臺州，連夜對李某某開展了調查詢問。
據李某某供述，這批污泥是從臺州溫嶺某電鍍園區運出的，3月31日23∶00左右，他駕駛的半掛車進入青田界，由趙某某帶入垃圾填埋場。李某某負責將污泥卸載后立刻離開現場，趙某某利用場內的各類機械車輛，將污泥混雜在生活垃圾中。李某某同時交代，自2019年9月起，他受中間人委托，已多次運輸污泥到青田，大部分傾倒在青田某工業園區南側水塘邊，其他傾倒在垃圾填埋場內。
至此，案件的總體脈絡已經基本摸清，產廢單位為節省處置成本，由中間人安排“一條龍”服務，先偽造轉運清單，利用運輸工具將危廢運往外地，再由當地人帶路、接應，最后以“安全”的方式，將這些危廢丟棄或傾倒在事先踩點過的隱蔽場所。犯罪分子就此“節省”了一大半危廢處置費用，但將環境危害留在了傾倒地。
專案辦，抽絲剝繭揪出多名幕后“真兇”
鎖定傾倒危廢的車輛駕駛員這一關鍵人物，使得該案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中間聯系人是誰？產廢單位有哪些？幕后的操控者又是誰？其他危廢丟棄在哪里？還有哪些證據需要固定？這一連串的問題擺在了聯合調查組面前。
根據李某某的供述，聯合調查組會同臺州當地公安及生態環境部門，連夜趕赴該電鍍園區，核查并鎖定污泥產生企業，控制了污泥轉運中間人馬某（某污泥處理單位業務員），通過調取企業建設項目環評、驗收等材料，確定該園區的5號樓企業產生的電鍍污泥為危險廢物。凌晨3∶00，知情不妙的企業法定代表人棄手機逃逸。然而，逃得了和尚跳不了廟，調查組立即控制了5號樓的管理人員，通過查閱該管理人員微信、電話記錄，獲取了5號樓管理人員、企業法定代表人與污泥轉運聯系人馬某三者之間就污泥轉移事件的聯系證據，掌握了該企業污泥管理臺賬數據造假的證據鏈。
鑒于案情重大且涉嫌刑事犯罪，為避免先行處理碰到的證據固定難、執紀風險高等問題，聯合調查組迅速趕回青田，將相關線索和證據移送至縣公安局、縣人民檢察院。青田縣公安局當天就決定對該線索進行立案。
“在這起危廢傾倒案的調查處置中，為防止犯罪嫌疑人狗急跳墻，對執法干部造成人身危害，我們充分依靠群眾的支持和司法部門的協作，與違法排污企業斗智斗勇，逐步收集到對方的犯罪證據，為從快從嚴打擊惡意環境違法犯罪行為奠定了基礎，也為后續深入開展執法大練兵活動開了個好頭。”麗水市生態環境局青田分局局長陳雨表示。
截至目前，本案已確定涉事企業3家，傾倒點位兩處，涉及危險廢物總量400余噸。11名涉案人員均已到案，其中逮捕4人（法定代表人1人）、刑拘3人（法定代表人1人）、取保候審4人；掌握到發生在溫州永嘉等地的傾倒危廢線索，已及時移交相關部門處理。后續的案件辦理、危險廢物處置及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工作正在進一步推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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