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監測報告:山東濰坊地下水污染禍因垃圾填埋場
2013年起始,地下水污染話題因傳山東濰坊企業往深層地下排污的消息,再一次掀起全國性的關注。
對于今年已快70歲的趙章元來說,地下水污染話題并不會陌生。
十二年前,作為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研究員的他,以自己兼職的中國地球物理學會的名義,發起了對北京市地下水污染的調查,最后發現北京垃圾填埋場是污染地下水的一顆“毒瘤”,并給北京市市政管理委員會提交了監測報告。
由于深處學術機構,資料數據都比較方便得到,趙又開始收集了一些全國地下水污染的資料,在2003年“非典”時期,一份登載著趙章元研究結論的媒體內參,遞到了中央高層。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曾培炎三次批示,要求治理地下水污染。
得到批示后,趙章元很開心,因為這畢竟引起了中央的重視,環保總局也召集了一批專家開座談會開始商議此事。但此后便沒有了音訊。
在趙章元等待八年之后,《全國地下水污染防治規劃(2011-2020年)》(以下簡稱《規劃》)終于在2011年“姍姍來遲”。
而就在這等待的八年中,科研單位開始申請大量的科研項目,但是地下水污染的現狀仍不明晰。現在所能翻查到的數據僅為1996-2000年中國地質部門對我國118個大中城市的地下水監測報告。
也就是說,我國地下水污染現狀仍是白紙一張,地下水污染管理一直處于盲區狀態。如果《規劃》能夠順利執行,到2015年,地下水的污染狀況才能被基本掌握;而要2020年,典型地下水污染源才能實現全面監控,地下水污染防治體系才能基本建成。
“事實上,我國地下水已污染不輕。而地下水一旦被污染,其治理難度和代價巨大。”趙章元對地下水污染的防治十分急切。
垃圾填埋場“滲毒”地下水
“國內外再好的衛生填埋場都會滲漏”
早在1996-2000國家地質部門考察得出的結論為:受到較重污染的城市占64%;輕污染的城市占33%,因污染給我國水資源每年造成的經濟損失約377億元,其中地下水占二分之一左右。
這已經是10余年前的情況,至今未見采取任何得力措施,污染日趨加重。趙章元非常焦急,“粗略估計,地下水重污染范圍至少會超八成。”
污染地下水的主要來源為生活污水、生活垃圾、工業廢水、工業廢物、農業施用的化肥和糞肥以及石油和石油化工產品等。
而這其中離我們最近的污染物主要來自遍布每個城鎮的垃圾填埋場,這是2001年趙章元經過實地考察后所提出的判斷。
目前,我國已經是世界上垃圾包袱最重的國家,全國668座城市垃圾年產量達到1.8億噸,而且每年以8%的速度增長,中國的垃圾已占到全世界年產垃圾的四分之一以上。全國幾乎所有城鎮均陷入垃圾重圍之中,形成了“垃圾包圍城市”的態勢。
而對于如此之多的垃圾,我國目前主要是依靠填埋解決“垃圾圍城”。截至“十一五”,北京垃圾靠填埋技術仍占73%。而全國平均水平為77%。
垃圾填埋場污染地下水主要是通過工業垃圾中有毒有害物質、生活垃圾中有機物經過液氧發酵后形成的滲瀝液透過隔膜進入地下水源。經過檢測,垃圾滲瀝液中含有大量難降解的有毒污染物,并能產生不安全的累積效應,在局部富集起來。
雖然各地政府都號稱采用了衛生填埋方式,但是仍然不能阻止垃圾滲瀝液的滲漏。
“國內外再好的衛生填埋場都會滲漏,這只是年限的問題。”趙章元稱,首先,防滲漏的隔膜內部結構會隨時間發生變化。
一份民間監測樣本
第一次發出聲音:垃圾填埋場對地下水有污染
早在2001年,趙元章團隊在中國地質大學的幫助下利用原本用于勘探地礦的環境地球物理技術方法,開始以北京為例對垃圾填埋場地面進行掃瞄,并第一次發出聲音:垃圾填埋場對地下水有污染,北京市地下水嚴重超標,多年超標率較高的為氨氮、硝氮、鉻和汞等,地下水有機污染嚴重。
地球物理學最開始應用于工程地質勘探、工程監測,后來應用于環境探測以及環境保護,稱為環境地球物理學。它是根據污染物與其周圍介質在物理或者化學性質上的差異,借助像掃描儀一樣的裝置直接在地面上測量其污染物物理場的分布狀態,通過分析和研究物理場的變化規律,掌握污染物在地下運移過程和空間分布規律。
而目前普遍的做法是在垃圾填埋場附近設置污染檢測井對地下水進行監測,然而由于井深有限,再加上近年來地下水水位不斷下降,影響了監測的準確性。
2002年,北京市市政管委會委托包括趙章元在內的一個研究小組,對北京市的阿蘇衛、北神樹等幾個大型垃圾填埋場周邊的地下水質進行檢測,結果發現由垃圾填埋場滲漏出來的有毒物質已經污染到了地表30米以下的地下水。
另外,高濃度點主要集中在潛水層中。氯代烴污染多呈點狀分布,但中部、西南郊已形成重污染區。主要分布在豐臺潛水區和中部天壇-廣安門一帶潛水-承壓水過渡帶上。南郊大部分地區地下100m以上的潛水層地下水早已超標。
在等待北京市政府治理消息的同時,2002年,趙章元帶領學生搜集了全國300多個重點城市的垃圾填埋場對地下水污染的資料得出結論:普遍發生滲漏。
可是后來令趙章元沒有想到的是北京市市政管委相關負責人以“內部意見不一致”為由回復了趙章元。“真正原因是北京市政府曾向全市人民打保票稱衛生填埋場技術非常好,不會發生污染。”趙章元仍然堅信自己的研究結論。
防治效果難測
“制定一個規劃用了八年,還不知道執行要用多少年。”
趙章元的研究和觀點,當時并未引起北京市關注。2003年,一份登載著趙章元研究結論的媒體內參,遞到了中央高層。
此后,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曾培炎立即針對垃圾場和石油站污染地下水的嚴重形勢做了重要批示:我們城市地下水普遍受污染,由國家環保總局(現為環保部)牽頭,制定全國地下水防治規劃。
但批示后便開始了公文長途旅行,并未見到實質性的防治舉動。“半年后我打電話過去,沒動作。一年后,還是沒動作。”趙章元回憶。
一直到2011年,《全國地下水污染防治規劃(2011-2020年)》才出臺。
“制定一個規劃用了八年,還不知道執行要用多少年。”趙章元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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